“臭娘们,大家快上,抓住她!主子重重有赏。”一群大汉被甩了一脸的臭黑泥,和着追她时流得满头热汗,顿时被熏得要吐,他们再也顾不上太多,有人竟拉开弓弦,朝着顾倾颜射去。
锃锃……
连发数箭,有两支都是险险擦着顾倾颜的脸颊擦过,再准点,她的耳朵都要没了。
顾倾颜这些日子被绑被关,被锁,泡在水里浑身发僵,都没有此刻绝望过。
可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认输,绝不能泄气,只要还没死,她就得闯过去!
一声尖锐的鹰啸声盘旋在半空,惊得众人纷纷抬头看来,只见十来只黑鹰正成群结队地在空中飞舞,捕食几只鸟儿。顾倾颜咬着牙关,趁他们分神用力踢了踢马肚子,硬是从追兵的围堵中闯了过去。
“这娘们跑了,快追啊。”那些人回过神,赶紧又朝顾倾颜冲过去。
就在快要抓到她的时候,突然从前方射来了无数利箭,每一支都直接穿透了追兵的脖子,无一偏漏。
血腥味很快吸引了天上的鹰,它们尖啸着,迅猛地俯冲下来。
顾倾颜抬头看去,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多匹骏马,为首的人一身暗红色锦袍,抬着右臂,正冲她射出弩箭。
封夜晁!
他怎么在这儿?
顾倾颜身子俯下,那弩箭从她头顶擦过去,直中追在她身后的一人。扑的一声,那人被带得飞了出去,重重砸在地上。
眼看封夜晃对着她又要射出一箭,她立刻用力拉了一下缰绳,大声说道:“六王爷!我是顾倾颜!”
马儿在即将撞上封夜晁的时候,被几名侍卫用力拽住,她精疲力竭地趴在马背上,抬手抹了把汗,轻声道:“多谢六王爷。”
“宴王妃,你怎么会弄成这般鬼模样?”封夜晁用马鞭挑起她的下巴,嫌弃地看着她黑乎乎的脸。
顾倾颜多了个心眼,小心地看着他的神情,轻声道:“情势所迫,我遇上拐子了。实在万幸可以脱险,还望六王爷施以援手,送我回京。”
“拐子?为何九弟没派人出来找你?”封夜晁压根不信她的放在,身子俯过来,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。
“因为……”顾倾颜迎着他的视线,轻声道:“不能说。”
“那算了,本王也没见过你。”封夜晃夹夹马肚子,调转身就要走。
“是白诗婧,她要杀我。”顾倾颜立马说道。
封夜晁扭头看向她,啧啧摇头:“所以说,女人真是可怕。”
“王爷请帮我回京。”顾倾颜弱弱地说道。
“你不怕本王就是那拐子?”封夜晁收回视线,打马往前,慢慢悠悠。
“六王爷一定不是。”顾倾颜跟上他,小声说道:“我一个平民出身的王妃,杀了我对你没好处。他再换,只怕又要换成丹阳那般有家势的妻子了。”
“肤浅。”封夜晁扫她一眼,冷笑道。
“六王爷今日帮我,来日我一定回报王爷。”顾倾颜又道。
“还有两日就是开春大宴,就算没日没夜,你也赶不到。”封夜晁冷冷地说道:“我帮不帮你,你都是抗旨私逃。你说是白诗婧杀你,谁能作证。”
“王爷一定可以送我回去,我也一定会回报王爷。”顾倾颜正色道。
封夜晁转头看向她,半晌后,双瞳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翳之色。
“王爷,沅城昨晚烧了一艘花船,听说逃了一个船娘,这船娘放火烧死了人,现在正在抓捕。刚刚那些都是衙门的人。”这时一名侍卫从沅城方向赶来,俯到封夜晁耳边小声说道。
顾倾颜昨晚泡在水里,并不知道船上的那三个女人逃走没有,又是谁被烧死了。
“你干的?”封夜晁盯着顾倾颜问道。
顾倾颜连连摇头:“不是我,我没有。我是从马车里被带走的。”
宴王妃可从来没上过花船。
封夜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:“九弟知道你会杀人吗?”
顾倾颜皱眉,仍然不认:“真不是我,我没有。我这么柔弱,顶多用泥巴打打人,拿刀剑都拿不动,怎么会杀人。”
“你真柔弱。”封夜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,“九弟真是找了个妙人儿,若他能活着回来,我找他讨要你跟我,如何?”
封夜晁,他有病!
可他这话说得实在让顾倾颜心惊肉跳,封宴这时候人在哪里?进了隅州吗?他可千万要平平安安啊。
……
密林上方的白雾仍未消散。
祈容临胸前全是鲜血,脚下是被斩成数段的巨蟒,臭烘烘的血腥味在冷雾里弥散,闻之令人作呕。方庭他们都蒙上了眼睛,用胳膊挡着口鼻,不去闻这臭气。
在浓雾深处,封宴正披着满身薄凉晨曦,高举着锁骨弓,满弓、放箭……
巨大的尖鸣声响过后,浓稠的白雾在顷刻间散尽,在众人视线中出现了一条幽暗的林间小道,曲折蜿蜒,直通向未知的尽头。
“机关破了。”祈容临放下手臂,大喜过望。
“发信号,重新布调机关,一寸一寸地搜。”封宴收起长弓,果断做了安排。他时间紧迫,容不得他继续在此逗留。
“我破阵之时,京中可有消息传来。”他翻身上马,沉声问道。
方庭正欲开口,祈容临立马说道:“有。”
“说。”
“二皇子还未有踪迹,派去的人都不知道去了何处,我们不能再逗留了,”祈容临立刻说道:“王爷,事不宜迟,我们必须马上出发。”
方庭等了半天,也没听祈容临提起王妃的事,正欲提醒,被祈容临一记眼神给拦了下来。
“隅州十数万百姓,孰轻敦重?若王爷因情动摇,擅自回京,你可知道后果?”祈容临压低声音说道。
方庭咬了咬牙,把话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“你二人在嘀咕什么?大胆地说。”封宴回头看向二人,满眸严厉。
方庭看向祈容临,握着缰绳的手掌越抓越紧。
片刻后,方庭还是没忍住:“王妃出事了,白诗婧把她抓走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封宴眼中戾光一闪,手中的马鞭长长地甩出去,卷住了方庭的脖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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